成谧

那年春雨落汴京,谢君为我雨中停。

【己亥!申初二刻】《斫青霜》

      【黑虎崖】

  风雪愈紧,沉重的夜色和雨势将一点擎起的烛火压得摇摇欲坠。

  雪糁夹杂着冷雨呼啸砸在脸上,除了正殿檐下,其余各处值守的黑衣人都拢了袖子聚在屋子里烤火。跳跳合拢起雨伞踏进来的时候,两个值夜的小兵也快到了换防之时,搓着手跟他打招呼:“护法可算是来了,教主已经等多时了。”

  “诸位兄弟辛苦,”青衣金衫的魔教护法笑意盈盈,在檐下甩了甩衣摆上的水,不经意地说着闲话,“怎的不见狂刀怒剑两位?”

  “许是到了哪里吃酒去了吧。”护法是教中出名的性子好,小兵也就随口答了一句,随即也反应过来自己失言,赔笑,“许是,许是,小的胡乱猜的。”

  跳跳微微一笑也不搭话,轻缓青衫往森严殿门行去。

  转过长明灯,浓重的血腥味就压了过来,在清寒的夜里尤是让人心慌,跳跳収摄心神走向里面,高阶上重叠阴影,指掌武林的王者袍袖垂落,曳出黑红血迹。

  “护法,你来了。”

  黑心虎低沉的声音响起。

  跳跳揽衣跪下,恭谨地垂头:“问教主安。”

  “孤安。”黑心虎说着,却是一反常态地起身走下来,幽沉沉地眼睛似含着万千情绪隐忍不发,下一句宛若叹息:“你回来了。”

  这样的风雪夜里,这样异样的情绪。

  跳跳心下一惊,头垂得更低了。教主不似跟他说话,像对着不存在的旁人——莫不是教主的血魔疯癫症更严重了?他一言不发,无数次的情形告诉他,保持静默为要。

  教主却全没有发病时的狂躁之态,他一步步走上阶梯重新落座,以手抵额,眼睛看着案上陈旧的纸页:“护法,孤又做梦了。”

  “教主可是忧心少主?”跳跳起身,轻声问了一句,顺着便禀报了此行的成果,“少主一切安好,必不会使教主失望。”

  “他在雪山将七剑逼入崖底,你们也帮他瞒着吗?”良久,就在跳跳等得惴惴不安的时候,教主冷笑了一声,重又语气锐利起来,“孤老了,少主的将来,才是魔教的以后吧。”

  “教主!”跳跳骇得扑通一声重新跪地,“少主拳拳孝心,绝无忤逆之意,而……七剑尚在,据猪四堂主汇报的消息,少主似是对七剑的冰魄剑主……”

 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,向来伶俐的口舌,话到唇边不安踟蹰,黑心虎静默了片刻,在他难堪的神色中已然了然。魔教教主难得的没有发怒,反而陷入了另一种诡异的沉默。

  “孤累了,你退下吧。”黑心虎袍袖拂过,孤光照着他王座上的身影,忽而就有了萧索。

  “是。”跳跳抬头,立起俯身一揖,向后退了下去。教主遣少主带着魔教两堂追捕七剑,只给他安排了控药及联络的任务,摆明了不让他插手前线太多事,他的信息已传到黑虎崖,接下来大军的部署如何,会不会因少主的私心有所变动,得看教主心中沟壑。

  青袖飘拂,余光掠过,他瞥见教主案上的卷轴垂下半尺,一点勾勒的青现了出来。

  黑心虎许是被搅得心绪烦乱,紫色衣袖覆过那道工笔的青色。跳跳心头一突,只觉得明明是两道明亮飒利的颜色,紫电青霜,竟然有了点血腥繁冗的错觉。



      【水牢】

  寒冬积水成冰,黑虎崖却有一处挨着终年活水修筑,阴暗潮湿,又反常的温暖。

  水牢里烛火噼啪作响,浓重的铁锈味,掺杂着隔绝死水腐败的味道,跳跳走过生了青苔的湿滑地面,他的青衫微湿,他眼中的暗色更重。

  魔教经营多年,有不少秘密,有些甚至是居护法之位十年之久的他触及不得的。

  比如,教主的不世武功师承何派,他的嗜血之症又究竟从何而来。

  再比如,魔教的前任护法,殁于二十年前,是一个教内的禁忌。

  他伫足于牢狱的尽头,石门隔绝水源,水牢尽头壁上缚着一个人。

  跳跳扬手,“铛”的一声,寒刃切入地面。他打量着沉寂多日依然锋锐的宝刀,抬声道:“狐总管,镇日无聊,不妨来猜一猜,是你的血先流尽呢,还是这刀先生锈。”

  隔着窄窄一道死寂的潭水,那头的人抬起凌乱发下的一张脸来,狐一刀吐出一口血沫:“原来是护法。想不到,我与猪无戒相争多年,护法之位居然会落到你的手上。”

  “这水牢的滋味可还遂意?”跳跳笑吟吟地看他,“狐总管跟随教主多年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不知反省得如何了?待我去向教主求个情,你认个错,教主兴许就开恩,放你出来。”

  狐一刀冷笑,“护法也少虚情假意了,教主既然信你和小鹿这一对狼子野心的东西,哪里会念我的忠心。”

  “忠心?”跳跳想了想,“哦,叛过一次师承门派的人,还有忠心可以表?”

  狐一刀出自当年的月魔谷,这是教里上下都知道的事情。他听了这话也不以为忤,或许年深日久的折磨之下,精明干练的狐总管早已死去,只遗下了一个疯子的躯壳。

  “教主恨的是背叛他的人,”他诡谲地笑了笑,望过来的目光阴鸷冰冷,“我知道你为何而来。小鹿死了十年,你终于要动手了。可惜,很快你也能去陪她了。”

  “护法聪慧,不如去查查,二十年前这水牢是教主为谁而建的。”

  跳跳只觉手心一片滑腻,刀鞘的纹路硌着,几乎握不住那柄尘封的旧刀……血积满手的错觉,他定了定神,是汗。

  狐一刀嘴角的笑越咧越大,“真像啊……”他说着,似陷入往事更深的疯狂中,“护法。你找我复仇是没用的,当日我虽伤了他一刀,真正置他于死地的,是教主。”

  跳跳眼眸泛上森冷,多年来身居魔教,血海中趟过,昔日翩翩少年也多了些杀伐决断的冷冽气质。眼前故人苟延残喘,狐一刀看着他和那人越来越像的神情,苦笑。

  “可笑我还以为立功可以争护法之位。我杀了他,我也活不了。”

  垂死的月魔谷刀客,最后恋恋不舍望向的,是跳跳手中那把刀,那把曾经属于他的,承载了年少岁月与其后江湖流离的碎尽流霜月华刀。

  他说:“我到底不过是,黑心虎手中的一把刀罢了。”

  另一柄噬主的神兵已毁。而他,也不过是可以弃掷的一把刀而已。

  

  

  【月华刀】

  小鹿已经死了十年。十年前,跳跳以侍卫长身份跟随着公主,前往月魔谷为黑心虎寻花。

  月魔花在明月下绽开,他忘不了那晚的月色如水,洗得天地泛白,甚至连迸裂的血色都异样惨白——小鹿随着月魔花消逝,尸骨无存。他只能看着月色下似冉冉升起一道虚无缥缈的轻烟,随着清风绕尔三匝,久久不肯消散,是那个女孩无声吞哭的冤魂。

  黑心虎收养小鹿是为月魔花。奇花不易得,他的病症也越来越重。

  江湖上流传的传说,二十年前黑心虎欲得麒麟,遭七剑合璧所阻,那之后,他的性情越来越怪戾,随之加深的,是跗骨之疽般缠绕的嗜血之症,还有对麒麟的不死执念。

  跳跳第一次踏上黑虎崖山巅,是在小鹿身死之后,他觉得仿佛是踏着那个女孩的冤骨。

  十年后此番领命下山,他又踏在了狐一刀的尸骸上——月魔花十年一开,如今这个知道月魔传承秘密的昔日总管已然在水牢身死。

  四剑已成,少主带领魔教精兵,很快便可逼得第五剑现身了。

  而第六剑——跳跳坐在黑虎崖后山的松风树荫里,摩挲着手中的弯刀,那是狐一刀的遗物,它该有个沾满风霜的名字。当年魔教未起,七剑未成名。这一刀一剑,也曾快意于江湖。

  “斫取紫电青光剑,碎尽流霜月华刀。”

  狐一刀少年出自月魔谷,他的成名武器,原名月华刀。

  二十年前,魔教势起,先任长虹剑主集合了江湖上心怀正义的六位剑客,以七剑结七星之阵,阻挡了魔教扩张的步伐。从此,斫取紫电的青光剑,成了诛魔的七剑之一。

  也是二十年前,狐一刀叛离门派,携月魔谷的秘密投于魔教,魔教为此覆灭月魔族与青龙门,杀青光剑主,俘获了月魔遗孤小鹿,青龙门少门主与青光剑下落不明。后来狐一刀成了黑心虎眼前的得意人,本该是碎尽江湖流霜的月华刀,就成了魔教赫赫有名的魔刃。

  江湖风起浪涌,少年子弟转瞬白发添,少有人知这一刀一剑曾经并行过。

  月华刀封刃多年,启封后其下覆亡的第一也是最后一个魂魄,是它曾经的主人。白刃流霜轻吟,江湖秋风瑟瑟。跳跳对着黑虎山后的万丈断壁云崖,青袖挥起,蓦然一扬手。

  “白刃无辜,然多为人作恶。若毁刀灭刃就能江湖太平,断了也不可惜。”

  他对着流岚自语,也似对着狐一刀逝去的魂魄:“一梦终醒,来世莫要卷入这恩怨是非吧。”



  【月魔谷】

  磁铁阵、五行忍者、十三太保……看了这手笔魔教护法不由咋舌,少主可真是要把自己的家底拿出来了。十年迷魂台磨炼两耳不闻的闭关,居然还能拉出这样的人马。

  不可小觑啊,不可小觑。俨然又是一个魔教鼎盛时期的黑心虎。

  黑小虎也知自己的主张跟父亲的南辕北辙,追杀七剑时亲随的多是自己培养的亲信人马,对护法这个向来送信传讯的更是怎么看都不顺眼,恨不得一直眼不见心不烦。

  跳跳不能杵在黑心虎面前,也不能杵在黑小虎面前,倒也为他行事也提供了许多方便。

  一竿漾水,湖面涟漪将明月搅成点点白色的碎鳞。

  月魔谷两岸高山,跳跳沿水路荡舟逆流而上。夹岸斜倚的山石上,藤蔓蜿蜒,有大团大团枯萎的花朵,不时掉到舟上,簌簌如一场春日的雪。

  这是与月魔伴生的花,逢春则开,逢秋则收,在枝上舒展闭合,枯萎时的模样也极其怪异,紧紧缩成一团,待饱饮了血色,会润泽塌缩的花瓣,凌空再度张扬盛开。

  只是谷中气候潮湿,花瓣沾染了水雾,停在待要舒展极具张力的那一刻,春雨沾翅微湿,影影绰绰,美丽到诡异。

  传说中起死回生的月魔花只有一朵,生在极阴极盛处,吸取十年的月华,唯得一夜绽放。

  跳跳听小鹿讲过这样的故事,经年霜雪浸不到月魔谷,谷内湿热多水汽,谷心的月魔湖更是终年多雾。那年小鹿毁花,一夜雾散,湖水天明去看,尽是赤色。

  他划着船,驶入一片水雾迷濛里——月魔花须到水中央去寻。

  水风轻,月华映,这日仿佛是隔绝外界冬日的世外桃源。

  跳跳蓦然顿住了——

  他手中木浆忽而拍向水面,借着一击之力往后身形掠去。与此同时,湖面上似有雷声电鸣,激烈波荡之下,小舟应声而裂,一刹那潮汐翻涌——竟是触到了湖心布下的阵法。

  落在船上的月华花掉落水中,饱吸了湖水,簌簌声动,在湖面绽开了朵朵红莲样的花,瞬间铺展开去。跳跳在半空中一跃落下,背负的青光龙吟而出,他仗剑,足尖踩着这血雨红莲,往前面滑去。

  这阵法只拦外物不拦人,并不致命,是使人生心魇的迷幻阵。

  湖心花似梦魇,手中青光烈烈,跳跳毫不迟疑的向前。

  他要走一遍当年小鹿走过的路,杀死月魔谷最后的族人狐一刀,再毁去十年一开的月魔花,趁黑心虎还未部署之前——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个魔头得到它。

  

  

  【月魔花】

  月魔花得月华极阴之气,花茎花瓣皆是致幻之物,唯有花心蕊几有起死回生之效,妄图得之的宵小不知其法,极容易被摄取了心神,从而堕魔。

  青衣人的衣袂被白雾沾湿,他戴着白色的面罩,将木兰小舟停于阵法外围,踩着月华花在水中铺展的道道薄红,借力施展轻功,一步步往湖中央走去。

  月魔花只有月魔族的历届圣女可以撷取,也只有月魔血统的族人才不惧迷幻之阵。

  浅黄衣衫的美丽女子挽着双髻,小心地用衣袖中拢出玉瓶,她的指间停了一只翩翩欲飞蝴蝶。灵蝶受了指间灵气的指引,飞到月魔花花蕊处,忙不迭地去采花蕊的药粉。

  “月魔花千金难得,用于助长功力也是再好不过的了。夫君真打算无偿把月魔花送给那人,解他的宿疾?”

  青衣人一叹:“六奇阁的神医,治病时也不问过往良善与否,只是有规矩,经六奇阁医病之人,须摈弃作恶。他虽野心膨胀,毫无同情他人之心,到底也没做下滔天巨恶之事,此前欲杀麒麟也是为了治病。若能救人一命,换他放下屠刀,也是好的。”

  黄衫女无暇回身去看他的神情,她指间微动引导着灵蝶正忙,闻言莞尔:“月魔一族之名虽不显于江湖,月魔花本为救人才存世。我也是这样想的。”

  两伉俪缓言低语,女子正待将花粉装入特制的玉瓶,忽而周围狂风骤起,似有杀伐之声传来,她的灵力一时不能收放自如,指尖一痛,灵蝶生生碎裂。

  “有人闯入了月心湖!”她惊惶转头,青衣人已是飞掠上前揽住了她,点足往外踏去,“来者不善,你先走!”

  他们终究没能走出月魔谷。

  魔教的教主怀恶意和贪念而来,黑心煞掌打散了青龙门主的青光真气,他跌落在地上,衣袂染血,那厢青龙门主夫人,见之失声痛哭,毁掉护着的玉瓶,伏在他的尸骨上携剑自刎。

  “你们永远得不到月魔花,永远。”

  这像是一个诅咒。他们本无意致黑心虎于死地,愿意以月魔花治好他的病,使之不再觊觎麒麟。可是经历了七剑合璧的魔教教主,压根不会相信来自七剑的善意。

  更何况是一个来自他认为的叛徒的善意。

  “当年我初出江湖,欲成大业,致武林安宁。你说愿追随于我,”他望着倒下的两人,道,“不立于最高之位,如何能使海晏河清,施恩于他人?”

  “我杀麒麟没有错。可恨,你却在白猫召集天下剑客对付我时,最后一个拿起了剑,站到我的对立面。你终究是一个叛徒,我的……护法。”

  黑心虎为夺花而来,到底也没得到月魔花,反而因月魔反噬,狂病愈重。

  

  

  【青光剑】

  跳跳和前代青光剑主生得并不相像,他的眉眼更似母亲,桃花眼纤长可喜,可拿剑时的神情,抬头看天的眼神,几乎与青衣人一模一样,仿佛是对着镜面看到了自己。

  原来……竟是这样。

  前代青光剑主游历江湖多年,后厌烦江湖纷争,因而避世,于栖凤山创立青龙门,只一心一意授徒悯孤,后与月魔族女彼此悦慕,七剑合璧之后,携手江湖远,本该是最圆满的结局。

  却因黑心虎觊觎月魔花,月魔族遭狐一刀背叛,青龙门主夫妇双双因护花身死,月魔青龙两门也遭覆灭——这是师父归九给他讲过的故事,勉励他莫忘了父母之仇。

  一去二十年,仇恨使他走到了今天。原来青龙门主竟曾也是魔教的护法,所有的恩怨对错,并不似传说中那般是非曲直明明彻彻,而是被人心的一念之差扭曲缠绕成了最不堪的模样。

  如果黑心虎知晓当年往事的真相,会不会也在深夜梦回时后悔过,如果不是被贪欲和自私蒙蔽了双眼,本该与七剑各退一步,彼此无恙。如果没有争霸之心,白梨夫人不必身死,黑小虎也不会有那迷魂台的孤单十年,父子之间本不会生如此嫌隙。

  跳跳悚然一惊,他抬头,看着青衣人熟悉的神情。

  魔教十年,黑心虎看着他时,会不会想到当初的青龙门主?

  甚至,他会不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青光遗孤身份?

  月魔幻境记录下来的惨像不是一朝一夕,手中剑嗡然作鸣,跳跳心中剧烈一震,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:十年前,月魔谷,小鹿采花时,黑心虎看到了什么?

  魔教用人不拘束德行,他又为何囚狐一刀,把护法之位给了年幼的自己?

  十年前教主甚至对少主有废立之心,如此提拔看重,难道真是因为自己救过魔教少主的性命,而丝毫不怀疑自己曾是小鹿的侍卫长,也许也暗地里参与过小鹿刺杀一事?

  跳跳闭眼,复又睁开,带着湿意的雾沾染了他的眼睫,他的眸底一片清明。

  以杀止杀,以血还血,他的双手早已沾满血腥,哪些是无辜,哪些是罪有应得,连自己也说不清了。这任青光剑主终究与前任剑主是不一样的,他尚是少年,心却早已千疮。

  长剑执起,青光的寒芒倒映着跳跳的眉眼,那双深瞳里的光芒如此坚定。

  他是带着太过逝去之人的希望活下来的,唯有复仇之心不死,从未辱没了青光。

  剑起,花散,十年后的月魔花还含苞欲放,已然化为漫天血雨,纷纷洒洒落了他的周身。

  ——白雾散去,湖水尽赤。

  

  

  【第六剑】

  狂风摇着暴雨,摧树木欲断,偏吹不折站在雷阵阵眼处举剑向天的一袭青衣。雷电之力凝聚在薄如冰雪的剑身上,竟是用了同归于尽的招数,全然不顾己身的存亡。

  黑心虎凝视着出鞘的第六剑,有惊怒,却不感意外:“护法,你竟敢背叛我?”

  他似对着眼前人说,透过重叠雨幕,却隐约又看到了一个二十年前的影子,看不清那人的眉眼神情,阴雨下青衣黯淡,手中的剑锋却是道雪一般的亮色。

  自入了魔教起,“我已经等了整整十年了啊。”

  他的护法这样想着,雷电愈裂,苍穹低压,蛰伏沉寂了二十年的青龙苏醒。

  今日起,他不是魔教护法,而是青光剑主。

  第六剑,青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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